13、枕席(2/4)
那体贴的话语,那温和的笑意,都像极了在讽刺她。就像在说:你女儿就是这样的货色,你也是。
宜雪年幼骄纵,见有母亲撑腰,更加无忌惮。
趁缨徽被打愣神之际,将她推倒,劈手夺过玲珑骰。
辛娘子像护佑幼子的鹰,将宜雪拢进怀里。
生怕她受到缨徽的伤害,恶狠狠道:“以后六姑娘住阁楼,不许下来。”
从此姐妹嬉笑打骂皆与缨徽无关了。
她在昏暗逼仄的房里,终日拨弄她的筝。
阿兄教过她几日。
从定州回来时,燕燕随手往她包袱里塞了几张工尺谱。
缨徽记性不好。
默不住谱子,又不耐久坐。
习曲实在不上台面。
被关起来的那几个月,倒是练出些样子来。
后来,她病了。
高僧上门,父亲把她送来幽州。
离家那夜母亲欢天喜地的。
刺绣时都在哼曲,像是终于甩脱了一个大麻烦。
那时候缨徽才十二岁。
她不聪明,也无良师教导。
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。
为什么自己不受待见。
为什么自己命运如此多舛。
只是觉出自己心里积攒了许多委屈,亟需纾解。
表面扮起矜贵蹈矩的侯府小姐。
背地里干尽了叛逆放荡的事。
是啊,她不配。
可她也得稀罕要。
缨徽捏住李崇润的手。
抬起眼睫看他,目中颇有些嘲讽。
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?
她韦缨徽这辈子只爱尊重她、关怀她的男人。
王鸳宁真聪明,三言两语就让她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李崇润看她样子。
以为又上来脾气,要拿话刺挠他。
他隐隐期待。
这些日子曲意逢迎多了。
反倒让他有些怀念过去那个刺猬样张牙舞爪的缨徽。
谁知缨徽只是静静看了他一阵。
抚摸他的眼睛,语中颇有些幽怨:“七郎,你气性真大。折腾了我这么久,还是没消气。”
李崇润微愣,她旋即问:“要怎么才能原谅我?已经什么都顺着你了。你也抛下我一回?或者,干脆杀了我?”
她拨下发簪,塞到李崇润手里。
将锋锐的簪尖比向自己的脖颈。
李崇润霍得挣脱她的手,把发簪扔了出去。
“你是疯了么!”
他疯得过她吗?
不能。
他是身世可怜的七郎君。
可他仍有帮助他的长辈部曲,有前景大好的权势地位。
甚至还有一门极有助益的婚事等着他。
而缨徽,才真正的一无所有啊。
只有当身处绝境时,才能足够狠心、抛却所有尊严去骗人。
缨徽想:七郎,都是你逼我的,可不能怪我哦。
她坐在李崇润怀中,将双手伏在他的肩上。
熠熠闪亮的葡萄眸里有种破碎的晶莹,分外惹人怜惜:“不舍得我死?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?折磨我,你很快乐吗?”
两行清泪滑落,妩媚又可怜。
李崇润一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