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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已到渡口,落款画着三道血痕。傍晚打烊时,白傲月将晾衣绳多缠了三圈。赫连漠在磨刀石上淋了醋,刺啦声里忽然开口:“明日你去城隍庙进香。”他从不信神佛,说这话时正擦拭那柄从不离身的银匕首。
“求姻缘还是求平安?”她笑着往香囊里塞艾叶,指甲掐断的叶梗渗出苦涩汁液。赫连漠盯着刀刃上晃动的灯影,忽然将匕首插进桌缝:“求个了断。”
三更雨急,白傲月摸到柴房时发现青铜钥匙不见了。赫连漠的草席上留着运河泥沙,墙角鼠洞里有半截烧焦的信纸,残存着“子时三刻”“官银”几个字。她将灰烬撒进面汤锅,往灶膛添了把湿柴。
城隍庙的百年银杏正在落叶。白傲月跪在蒲团上摇签,听见身后妇人议论昨夜漕船失火。签筒突然被阴影笼罩,老道递来的签文上写着“旧债新偿”,朱砂字下压着半枚带牙印的铜钱。
她在偏殿转角被人捂住口鼻。熟悉的艾草味混着血腥气,赫连漠将她拽进堆满经幡的暗室。外头响起杂沓脚步声,有人用刀鞘敲打窗棂:“搜!货箱印记对得上!”
赫连漠的伤口在渗血,洇湿了她杏色衫子。白傲月摸到他后腰别的货船对牌,冰凉铁牌上刻着“甲字七号”。追兵踹开殿门瞬间,他忽然咬住她耳垂低语:“闭气。”
经幡后的夹墙轰然翻转。白傲月坠进潮湿的暗道时,听见头顶传来利刃破空声。赫连漠的匕首卡在机关齿轮间,火星溅上他紧抿的唇角。他们跌进堆满霉米的仓窖,黑暗中有老鼠窜过脚背。
“漕帮的官银你也敢动?”白傲月扯下发带给他包扎腕上刀伤。赫连漠就着微光看她打结的手指,突然说:“当年你把我拖进地窖时,打的也是这个绳结。”
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七日,追兵在雪地里踩出凌乱脚印。十六岁的白傲月拖着昏迷的刺客藏进酒窖,用嫁衣上的金线捆住他手脚。此刻他腕上发带浸着血,却比当年金线温柔百倍。
地道尽头通向运河码头。赫连漠撬开生锈的铁栅栏,月光下可见十余艘漕船首尾相连。白傲月望见第三艘船桅上绑着黄麻布,忽然被他推进芦苇丛。漕工打扮的汉子们正往船上搬檀木箱,箱角铁包边在月色下泛着青。
“在这等着。”赫连漠将青铜钥匙塞进她手心,钥匙纹路硌着掌纹。白傲月攥住他衣袖:“你若死了,我拿这钥匙开什么?开你的棺材?”
回答她的是鹧鸪叫声。赫连漠像条黑鱼滑入水中,漕船上的灯笼忽然熄灭三盏。白傲月数到第一百七十片芦苇叶时,对岸爆出火光。她看见他玄色身影在桅杆间起落,衣角燃着的火星坠进河里如同流萤。
五更梆子响时,赫连漠背着个玄铁匣子翻进后院。白傲月正在熬金疮药,见他扔在井台上的匣子沾着运河淤泥,锁孔正是青铜钥匙的形状。赫连漠却将钥匙抛进井里,溅起的水声惊飞了夜枭。
“现在能开的棺材,”他扯下烧焦的袖口,“只剩我的。”
白傲月半夜撬开了铁匣。褪色的婚书上并排写着两个名字:赫连漠,白傲雪。朱砂手印旁盖着北境都护府的官印,而那张脸分明是她自己的模样。匣底躺着半块羊脂玉佩,与她颈间戴的合成完璧。
梅雨在瓦当上积成小瀑。赫连漠高烧三日,梦里攥着白傲月的手腕喊“阿雪”。她第一次用银簪中的毒粉入药,看着他后背伤疤在药效下浮现出暗红图腾——是北境军的狼首密文。
第四日放晴,面馆来了位不速之客。锦衣公子摇着洒金折扇,腰间玉佩刻着双头蛇纹。白傲月端上的阳春面被他用银筷搅了又搅:“姑娘可听过白家双生子的故事?据说妹妹代姐出嫁那夜”
后厨传来碗碟碎裂声。赫连漠握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