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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雪原上的马蹄声突然在耳畔炸响。她看见红衣女子搭箭拉弓,箭簇银光没入黑衣人胸膛的瞬间,自己后颈也传来烙铁灼烧的剧痛。玄铁匣突然发出蜂鸣。赫连漠旋身将她扑倒,淬毒的弩箭钉入铜棺,在舆图上腐蚀出焦黑孔洞。白傲月嗅到箭羽上的苦艾味,突然攥住他染血的衣襟:“雪夜那支箭是你替我挡的?”
回答她的是一串水鬼凿船的闷响。赫连漠撬开甲板夹层,拽出两套水靠。白傲月帮他系紧皮绳时,摸到他腰椎处凸起的异物——是半截断箭,与她梦中女子所射的箭簇纹路相同。
“沉船时会形成漩涡。”他将玄铁匣绑在胸前,“跟着我游向东南方的礁石。”白傲月含住芦管时,尝到他掌心血的咸腥。十年前被按在刑凳上灌离魂散时,似乎也有人往她嘴里塞过带血的饴糖。
入水的刹那,记忆如藻荇缠住四肢。白傲月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军帐前,看父亲为双生子点上守宫砂。赫连漠那时还是父亲帐下亲兵,捧着战甲的手背冻出紫红疮疤。
漕帮的渔网缠住她脚踝。赫连漠折返时被钢叉划破腰侧,血雾染红三尺内的河水。白傲月拔出簪中暗刃割破渔网,反手将银簪捅进偷袭者眼窝。簪头的梅蕊在水底绽开,毒粉化作气泡迷了追兵视线。
礁石群在月光下如巨兽獠牙。赫连漠将她推上湿滑的岩壁,玄铁匣磕碰出空洞回响。白傲月拧着衣摆时,发现礁石缝隙里卡着半块残碑,拓印的“赤鹰”二字被藤壶覆盖。
“这里是”她摸着碑上剑痕,突然头痛欲裂。赫连漠用匕首撬开礁石底部的铁环,锈迹斑斑的暗门涌出陈年血腥气:“白家军的埋骨处。”
密道石壁插着火把,赫连漠的伤口在幽绿火光下泛着诡色。白傲月撕下裙摆给他包扎,发现他腰间旧伤溃烂处爬着晶蓝丝线——是漕帮水鬼用的河豚毒。
“还有三刻毒发。”赫连漠突然咳出带冰碴的血,“玄铁匣第三层有解药。”白傲月开匣时割破指尖,血珠滚在层叠的婚书上,竟让夹层的暗格弹开。玉瓷瓶旁躺着支银臂钏,刻着“赠吾女傲雪”的簪花小楷。
记忆轰然倾塌。白傲月颤抖着戴上臂钏,冰凉的银圈突然收缩扣住骨肉。赫连漠眼底映出她逐渐清晰的容颜,与当年城楼上挽弓的白傲雪重叠又分离。
“阿姐的臂钏”她将解药灌进他齿间,“为何在我这里?”赫连漠咽喉滚动咽下药丸,突然翻身将她压在石壁上。火把爆出个灯花,照亮他眼底翻涌的痛楚:“因为那日城破,替你系上臂钏的本该是我。”
地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。赫连漠吹灭火把,在绝对黑暗中握住她的手:“漕帮在找白家军的虎符,就在”话音被破空箭矢打断,白傲月循声甩出臂钏,暗器扎入**的闷响与记忆中的雪夜重叠。
当火把再次亮起时,他们已退到军械库的断龙石前。赫连漠转动壁灯机关,尘封的兵器架后露出具水晶棺。白傲月抚上棺盖的瞬间,后颈疤痕突然与棺中女子额间朱砂痣同时发亮。
“白傲雪\”她望着棺中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容颜,看赫连漠将玄铁匣放在棺脚。虎符从匣中升起的刹那,地宫各处机关同时启动,漕帮追兵的惨叫声在甬道回荡如幽冥鬼哭。
赫连漠突然挥剑斩向水晶棺。白傲月徒手抓住剑刃,血顺着剑槽滴在虎符上:“你早知阿姐的尸身在此?\”虎符迸发的金光中,她看见他眼角滚落一滴泪,坠地化作冰珠。
“虎符需用至亲血祭。”他剑尖转向自己心口,“白家最后的血脉,该活着。”白傲月却夺过剑刺向棺中人身躯,水晶炸裂时虎符骤然黯淡:“白家军魂不需要活人殉葬!”
地动山摇间,赫连漠拽着她跃入暗河。湍急的水流中